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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1月26日 星期二

舞台下的人生


 



我的人生,好像是闖關遊戲,總是要過了這一關,才會拿到下一關的提示,而到底遊戲的終點,是什麼地方?要拿到什麼寶物,其實我沒有很清楚。



幾年前,我開始創業人生,創業總是要有個目標吧,那一關,我拿到的提示就是:只要能養活自己,不賠錢就好。

等過了養活自己這關,我又打開了 新的提示:能找到夥伴分攤工作,偶爾還能放假一下,不用自己全年無休。

全年無休的關卡過了後,我陸續又拿到好幾個新的提示:上課,出書,影音,演講。

有時候,我在想,之所以會拿到這些提示,其實某個程度而言,是我自己期盼闖這個關的,也就是說,是我自己選擇闖這關的。

出書是很可以拿來炫耀的大張名片,影音是想證明自己也能對著鏡頭講話,演講是覺得講師站在台上看起來好威風。

這些理由,雖然看起來都很幼稚,很膚淺,可是,我當初,真的是抱著這種幼稚的心理,戴著崇拜的眼神,想要闖這些關卡的。

很不可思議的,我竟然真的,一關一關的闖過去,就像坐火車一樣,只要跳上車,車子就會載著我到下一站,我只要記得下車寫下站名,好像就完成了這個關卡的任務。

這一切,好像太順利了?這一切,好像太神奇了?

漸漸的,這些闖過的關,彷彿像張購物清單,買到了,打個勾,到下一個,再打勾……

難道我的人生,就是一張購物清單,延著走廊一路走下去,拿到了記得打勾就好嗎?打這些勾的意義在哪裡?闖這些關對我的人生到底有什麼助益?

而我的人生,除了劃滿了勾勾之外,究竟有沒有因為這些關卡,變得更豐富?更有意義呢?

每闖過一關,心中總會有著興奮、勝利的雀躍,然而,隨著一關一關過去,心中的亢奮感、成就感,卻不知怎麼的,消散的越來越快;好像吸毒一樣,上次的劑量照著打,這次卻無法有同樣強度欣快感。

當初是因為可以炫耀,想要威風,想要證明自己,胸懷大志的指著提示說:我要闖這一關!為什麼闖過了之後,心理的感覺,就只剩下.....打個勾就好?

除了風景更豐富,更多個勾勾之外,應該還有一些個什麼,一些看不到的東西,一定還有什麼是我沒注意到,但是也非常重要的東西,隱藏在一個一個的關卡之中,連結在一個一個勾勾之間。

然而,最近陷入了意義泥沼的我,突然對這些闖關遊戲,都不再感到興趣,即使空閒的時間很多,即使可以做的挑戰很多,即使可以仰望的山頭很多,即使手中抓住了好多份地圖,我卻好像迷路了一樣,站在曠野中,發呆。

難道是Covid 19清空了所有實體會議?難道是心靈雞湯喝太少?難道是追劇追太凶?難道是太久沒有出國?

還是,我進入了那個,傳說中的,中~年~危~機?在奮力追尋意義的路途上,突然忘記了自己來這裡的意義?

看著身邊的夥伴們分享著更大,更遠,更美的景色,聽著他們勾勒出那個充滿了全力以赴、相信自己、承諾與付出、奶與蜜的應允之地,我怎麼都不覺得,那是我想前進的夢土。

我們是誰,比我們知道什麼,或是想成為什麼樣的人,更重要;我們沒有的,也給不了別人。

我在探索第二座山之前,必須先探究自己;我在前往曠野的路上,有點孤單;遠離了安全感,脫離了同溫層,我還剩下什麼?

我想,最近,我大概有點感覺,我大概知道了那是什麼。

在每次用盡全力,試圖闖關之後,我總會這樣告訴自己:不管結局如何,至少我盡力了,在這努力的過程中,我比以前的我,視野更寬廣,更有韌性,也更勇於面對失敗。

不論我如何衝撞,我如何修正或被修正,我如何被指正或被嘲笑,關掉聚光燈,走下舞台的那個瞬間,我知道,有人會等我回家。

不論我闖關成功或失敗,都不會影響我回家的渴望,

不論我在台上的表演有多蹩腳,家裡還是有人期待跟我一起共進晚餐。

不論我帶著多少怨懟多少牢騷,回家後,還有人會陪我一起散步,聽我沒有邏輯的敘述一整天的感想,月光永遠那麼和煦不會曬傷,星光永遠那麼柔和不會刺眼,夜風再微弱,總是能把一天的烏煙瘴氣通通吹走。

原來,並不是闖關成功的快感,讓我有勇氣挑戰下一關,而是沒有條件的支持,不帶評論的包容,給我充足的勇氣,自動導航到下一關,

人生可以挑戰的事情何其多,人生可以選定的目標何其多,讓我抱有持續的興趣,繼續挑戰人生的理由,讓我擁有怎麼摔都不怕爬不起來的信心,讓我在消磨了志氣之後,還不放棄對人世的熱情,

從來都只有一個原因----family。

“唯有當你意識到你不屬於任何地方(也就是說,你屬於每一個地方),才能獲得自由。這種領悟代價高昂,但是獎勵豐碩。 by MAYA ANGELOU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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